第七十七章 冀南战役（十五）背叛之谜

第七十七章 冀南战役（十五）背叛之谜

不一会，何进来了；玉成马上就将想法告诉了他；问他现在就带着队伍去内丘县城北预埋炸药，到上午十一点大概能完成多长距离；何进看了看钟，思索了一下，说：“现在是6点半，我们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那里，应该是9点了，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，如果伪装的粗糙一点，大概能埋设300m长的距离。”

玉成听了后，看看我，说：“那就算了吧！前方报告鬼子骑兵联队的行军队伍至少有4里路长，300m的距离也解决不了多少鬼子，几百人在路上埋设炸药，万一被鬼子飞机侦查到，或者被骑兵联队发报回师团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
我点了点头；玉成就对何进说：“那你回去休息吧，有事我再联系你。”

“是！”何进转身就回去了。

看到何进走了，我一直在想，我应该为19、46支队做点什么；火炮应该是够了的；我想到鬼子肯定会用飞机来轰炸，就对玉成说：“玉成，干脆将指挥部防空的重机枪大队派给两个支队，也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。”

“我早已想过，就是下不了决心，毕竟你在前指，还有这么多高级干部在；现在你提出来，我觉得是可行的，从鬼子目前的表现看，还没有发现我们这支队伍；起码暂时还是安全的。”玉成回答。

“那就这么定了吧！赶紧派过去，早一点到多一份主动。”

“是！”玉成马上朝杨维富走去，杨维富因为年纪大一些，经验也多一些，临时负责前指的安全保卫工作；重机枪大队归他直接指挥。

这边下命令后，重机枪大队紧急将武器弹药装上马背，匆忙出发了。玉成也将这个安排通知了两个支队，特地叮嘱他们：“日军骑兵虽然没什么重武器，但单兵作战能力很强，枪法很准；你们要将部队士兵分成两线，将枪法差的士兵布置在二线；不要节约炮弹、子弹，总司令要你们节约士兵的生命：还要注意防空！让所有机枪手将防空支架带着；”看到玉成已安排妥帖，我就回房间再躺一会，离胡银海他们跟骑兵开战还有几个小时，我需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，今天会跟鬼子师团主力较量，也许这一两天就没有机会睡个安稳觉了。

刚迷迷糊糊睡一会，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有人说话，仔细一听，原来是王晋三派人来送信，胡竹拦着不让进；我想到今天清晨王晋三去接张蓉蓉了，这时候送信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内容；就对胡竹说：“你把他的信拿进来吧！”

胡竹将一封没有封口的信递给我，我勉强睁开眼睛，抽出信笺纸，一列列娟秀的字印入我的眼帘，我揉了揉眼睛，先看落款，是张蓉蓉写的，急忙看了下去：

银鑫君：

昨天我听到了隆隆的爆炸声，我很担心你，你还好吧！

你走后，包长官就过来陪了我很久，我知道她是受你之托，你想了解我的身世，揭开我背叛之谜；我决定写一封信给你，亲口告诉你我的情况。

我本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，爹爹、妈妈、哥哥和我，我们生活在奉天东北60里的张靠屯；爹爹、妈妈在镇上开了一家药行；我跟哥哥在姥爷家跟表哥弟、表姐妹一起上私塾，一起练武术；姥爷最疼爱我，总是单独教我内力。一家人过的很幸福快乐！

满洲事变以后，我的家完全变了！我的爹爹是日本黑龙会的人，20多年前，受帮会委派到满洲潜伏；爹爹酷爱中华武术，就化名姓张辗转找到姥爷，要求跟姥爷练习武功；姥爷是东北有名的气功张，经过考察；一年后姥爷接受了爹爹的跪拜，正式成为弟子；爹爹因对武术痴迷，很快就成为老爷的得意弟子，几年后就将他的女儿许配给爹爹，成了我的妈妈；满洲事变后，爹爹的潜伏和收集情报的工作结束了；被召回进入了讨伐大队。我到这时才知道我爹爹是日本人！我妈妈、姥爷和舅舅也是那时才知道爹爹是日本人！可是一切都晚了。不久，我的哥哥被招进军队，我也被招进津船组织；家里就只剩下妈妈，妈妈因接受不了日夜生活在一起的爹爹是日本人的事实，也受不了乡亲的白眼，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！就忧郁成疾，不久就去世了。

津船组是日本战略情报组织的一个分部，领导人是津船旺夫；是专门培训一些会汉语的男女孩子，然后送到中国国内进行长期潜伏；每年会有二十个左右最漂亮的女孩子被收进来接受训练，会淘汰一些；这些被淘汰的人都会被处死（我是结业时才知道那些被淘汰的姐妹都被处死了）；我们班结业了13个人；都被派往关内潜伏了下来，我是其中之一。

我在结业后才知道爹爹已经在清剿土匪时为天皇尽忠；一个多月前，我的哥哥也在北平战亡。我虽然有日本人的血统，但我一直是将自己看成是中国人；日本人残杀那些训练班的姐妹、爹爹和哥哥的战亡让我对自己是日本人的身份产生了厌恶；看到北平女中的那么多同学上街反对日军占领华北，我也参加了**，我感觉自己跟她们才是血脉相连，我才感觉到自己其实就是个中国人！在逃难的路上，我看到那么多苦难的人在拼命逃难，他们仿佛就是我那善良的舅舅、舅妈、叔叔、姨妈；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为什么要帮日本人打中国人的疑问。

我生活了20年，也仅仅是四年在日本人的氛围里训练过，我更多的是跟中国人在一起，我的思想其实还是很传统的中华思想；在我的亲人都离去时，对我来说，找到我爱的人成一个家是我最大的心愿；潜伏也需要这个。当我看到你时，我被你征服了，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从心底里产生爱意和敬仰。当你识破我并且很轻易地化解了我的暗器，我彻底崩溃了：我要做中国人！我要嫁给你！

银鑫君！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；希望能尽快看到，我会亲口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。

张蓉蓉于10月5日晚

一口气看完这封信，张蓉蓉那楚楚可怜的美丽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；我突然有了想去见她的冲动，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她的情报。我起床穿衣，走到门口；看到情报部的人还在客厅等着，就问：“王部长他们现在什么位置？”

来人一看到我马上站起来敬礼，回答说：“王部长要求我一定要等到总司令的回话；他们在前面五里远的村子等着的。”

“你带我去吧！”我对他说。

跟玉成打了个招呼，就带着胡竹、警卫小队出发了。不一会，我们就到了那个村子；到了王晋三所在的院子，我进门后，王晋三迎了上来，我问：“那信你看了吗？”

“看了，”他点了点头；说着就带我到了一间屋的客厅，说：“她在客厅，你进去吧，我在外面听着。”

客厅的门没关，走到门口我就看了张蓉蓉；客厅里是比较富裕家庭的常见的布置，客厅正**的墙上挂着一张财神画，画下是一张长条形的供桌，供桌前放着一张八仙桌，八仙桌的一部分伸到供桌里面，大部分在供卓外面；八仙桌上有一把茶壶，茶壶边放着一个茶盘，茶盘上有两个茶杯；八仙桌两边各一把高脚椅，张蓉蓉坐在下手的一把椅子上；看到我进门，马上站了起来；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，头一低，喊道：“银鑫君！”

我没有吱声，压了压手，示意她坐下；她坐下了，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，还是一直低着头；让人看了心里难免有几分刺痛；我也不忍心问她情报的事，就说：“昨晚睡的好吗？”

“睡得很好！包长官给我安排的很好。”她还是低着头。

看到这种情况，我一时语塞，不知道说什么好；还是她打破了僵局，说：“银鑫君能抽时间来看我，我还是很高兴！我知道这几天你肯定很辛苦，看你的眼睛里有很多血丝，银鑫君要注意休息。”

听她这样一说，我感觉自己是为了情报而来显得自己身上有一个“小”字，心里的底气一下子就泄了；硬着头皮说：“你愿意归顺我大汉，我来看你也是理所应当。一旦我们查实你所说的，我们会妥善安排你的。”

“银鑫君打算怎么‘妥善’安排我？”她还是低着头，压低了声音说。

她这一问，我还真是张口结舌；我今天进门就被这个小丫头给控制了先手，我处处显得被动；看来日本津船组也是不能小看的；这么个黄毛丫头在里面训练几年就有了这样的能力！就躲过她的话题，争取主动，我问：“你们训练班一共有13个人潜伏进了关内？”

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，说：“银鑫君还是关心情报甚于我。她们12个人大概有9个人潜于南京，可能在金陵女中和女大；包括我；4个人在北平，但现在已经分散了，找不到了。”

“你知道她们的名字吗？”我问了以后，马上就知道问了句外行话。

她抬起头来看着我，说：“不知道！当初大家都是用的代号；即使知道也没有什么意义，现在她们肯定已经有了新的身份。”

“你们有照片吗？”

“没有！在训练班里是绝对不允许照相的。”

我很关心如何找到她们，就问：“怎么才能找到她们呢？”

“你们可以在金陵女中和女大去找呀！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们辨认；”她很配合地回答。

“她们有什么特征吗？”我试图找到一些能分辨的元素，否则在那里面肯定是大海捞针，因为这些人的身份肯定是已经洗白，调查她们的家庭是查不出来的。

张蓉蓉对我笑了笑，她笑起来真的很美，不禁让我心旌动摇起来；她说：“她们最大的特征就是很漂亮！而且都非常漂亮！”

听到她的话，我有了一些思路，这也许是津船旺夫怎么也没有想到的，漂亮成了她们暴露的因素。张蓉蓉接着又告诉我武汉联络点的暗号以及他们组织的一些特性。我看看手表，已经九点了，时间过得很快，我们不知不觉地谈了一个多小时。我站起身来，对她说：“蓉蓉，我得走了，你先跟王部长回总部，我在这呆上一两天就会跟总部会合，到时候我再来看你。如果你的情报为大汉立下功劳，我们会将你当成中国人，并且论功行赏。”

她站了起来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，我突然有了短暂的晕眩，我定了定神；看到她眼里充盈了泪水；知道她现在将手中的王牌都给了我，基本上是一无所有了，她心里难免会有失落及对未来的担忧、恐惧；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；我怔住了，她看到我没有马上离开，立即就扑了上来，抱住我的颈子，将头紧紧地贴在我的耳边；我张开了手，不知道将手往哪里放；我感觉到她的眼泪在湿润我的脖子，让我从混沌状态情醒了出来。我用双手扶着她的双肩，稍稍用点力将她推开；说：“你好好跟着王部长，几天后我会去看你。”

她咬着嘴唇，使劲地点点头，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；我不忍心看她流泪的样子，转身就出了客厅。